谈论诺丁汉森林那段辉煌岁月,约翰·罗伯逊的名字怎么也绕不过去。一个欧洲冠军杯就足以让球员载入俱乐部史册,他却帮助球队拿了两次。更关键的是,他在这两次决赛中都扮演了决定性角色。1979年在慕尼黑,是他助攻特雷弗·弗朗西斯头球破门,1-0击败马尔默。一年后在马德里,面对汉堡,又是他自己打进了全场唯一的进球。连续两年,同样的比分,森林队站在了欧洲之巅。罗伯逊就是那个关键先生。
布莱恩·克拉夫改变了很多球员的命运,罗伯逊是其中之一,但真正对他产生颠覆性影响的,是克拉夫的助手彼得·泰勒。1976年夏天,泰勒回到球队,季前训练第一天就把罗伯逊叫回酒店,劈头盖脸地把他不修边幅的外表和生活方式痛斥了一顿。现在回想起来,这种当面训斥球员生活作风的做法,在今天几乎不可想象,多半会引发经纪人的抗议和媒体风波。但对罗伯逊,这招竟然奏效了,而且效果立竿见影。
克拉夫喜欢开玩笑地叫他“流浪汉”(tramp),因为他总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。罗伯逊自己倒不怎么介意,甚至在他2012年的自传里写道,他渴望得到主教练任何形式的肯定,“轮到我的时候,我简直能高兴得翻跟头。当我不为他踢球的那天,我感觉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。”这种关系,在现代足球经理和球员之间,已经很少见了。
他在森林队赢得了联赛冠军、两次联赛杯和两次欧冠。然而,辉煌背后也有阴影。1979年欧冠半决赛前几天,他的哥哥休伊在一场交通事故中去世,这件事也导致他开始严重依赖吸烟。
他在森林队的表现为他赢得了苏格兰队的征召,甚至在还没完成国家队首秀的情况下就入选了1978年世界杯大名单。他总共为苏格兰出场28次,打进8球,其中一球是在1982年世界杯对阵新西兰时攻入的。
职业生涯的转折点发生在1983年,当时他与森林队的续约谈判进展缓慢,结果他做出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决定——签约了彼得·泰勒执教的德比郡。这笔交易彻底终结了克拉夫和泰勒本已冰冷的关系。我总觉得,这种因为助理教练挖角而导致功勋主帅搭档彻底决裂的故事,在足球圈里不算新鲜,但发生在克拉夫、泰勒和罗伯逊这三个人身上,就显得格外沉重。
事实证明,这是个灾难性的决定。季前赛那会儿,他的第一个孩子杰西卡出生时便患有严重的残疾,这让他无法全身心投入工作。德比郡在次级联赛苦苦挣扎,赛季末便降级了。而另一边,诺丁汉森林重返了欧洲赛场。
克拉夫最终还是原谅了他,1985年,他重新签回了罗伯逊。苏格兰人踢了12场比赛后,在33岁那年被球队解约。让他意外的是,竟然没有一家联赛俱乐部向他发出邀请。
退役后的生活一度非常艰难,他和第一任妻子为了女儿的医疗问题与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(NHS)打了漫长的官司。他的女儿杰西卡患有脑瘫,无法交流,在13岁时去世。后来,罗伯逊与妻子分居,一度潦倒到睡在朋友家的沙发上。
转机来自他的前队友马丁·奥尼尔,奥尼尔给了他巨大的帮助,先是让他在自己执教的非职业联赛球队格兰瑟姆踢球,然后又给他找了份卖保险的工作。最终,罗伯逊成为了奥尼尔的球探,并一路追随他到凯尔特人,成为了他的得力助手。奥尼尔后来回忆说:“他是个特别的(教练)搭档,毫无疑问。人们就是会信服约翰,他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。”
罗伯逊在足球界的最后一份工作,是2006年到2010年担任阿斯顿维拉的助理教练。他的人生,就像一部没有太多诗意修饰的纪实片,有过顶峰的辉煌,也有过谷底的挣扎,最终在朋友的帮助下,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。
